薛定谔的猫（之六）（前文有不少伏笔哒）
往后的日子一直很平静，粘稠如水的岁月划出了时间的年轮。众所周知，一个医生是很忙的，一个理科博士生也不例外。伽罗到底是过来人，知道论文答辩的不易，所以小心在书房写写算算的时候也从不去打扰他。甚至他还会在一天的疲惫过后，认真地研究几道菜谱，厨艺大有长进。
随着他的试探，他也渐渐了解到了，小心喜欢甜的，这倒是与他犀利果断的性格不大相称。过了一段时间，糖醋排骨成为了当时伽罗能够独立完成的，小心最爱吃的一道菜。
相比之下小心的厨技就好了很多，尽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和一些不明所以的研究内容，小心还是会在伽罗上夜班的时候给他送一份爱心便当。在时间充沛的时候，小心还会煲一碗汤送去，而伽罗往往在同事们酸成柠檬精的眼神里满足地和小心一起受用这一切，而且还会在没有人的时候和小心交换一两个缠绵的吻。
可他能感觉出来，小心很忙，真的很忙，因为他煲汤的次数少之又少。有的时候三个星期也喝不上一次汤。但是，他也能感觉出来，小心真的很爱他，因为无论再怎么忙，他也会抽出时间给上夜班的他送饭，哪怕有极少的时候送的是外卖。
“你其实可以不用每次过来的。”伽罗吃着小心的便当，“我们医院的食堂，不差的。”
小心无言，须臾，他才说：“那下次你要带我一起去吃。”
伽罗听他轻松的语气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当他抬眸与少年的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发现，少年竟是认真的。
“你太累了。”他叹息道，“最近真的挺忙的。”
小心沉默了，他长长的睫毛似乎被晚霞中的露水打湿，透出晶亮的光芒。
是有什么问题吗？
第三次，这种奇异感又一次涌上来伽罗的心头，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一次，他明白这种奇异感的由来了。他感觉小心对他的感情太深了，深到了一种离谱的地步，就如同一头狼想寸步不离地守着一块肥美的肉一样。
似乎这种比喻太凶残，也不太贴切。
他抬眸看着沉默的小心，第一次想起来了他以前曾经提起过的学术研究对象：
“世界是一堆原子和分子构成的，有人说只要有足够的算力，就能得知每个粒子如何运动，从而预测未来......”
“那么多平行宇宙......我们的结局，似乎都不是很乐观......”
伽罗犹如闷雷轰顶——他醒了，他懂了，他悟了，他恐怖地战栗起来，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他不相信潜在的未来的危险，但他还是不可控制地注视着爱人的眼睛：你是不是算出了我们的结局？是不是留给我们的幸福时光不多了？是不是......
他要被这些完全没有事实依据的猜想折磨得发疯，以他的年龄，他当然有理由觉得一个二十三岁的孩子可笑，但是他也同样有理由相信他自己最爱的人。
“我只是想珍惜我们现在的生活，不容易，不是吗？”小心的洞察力还是那么强，一眼看出了爱人的异样。
“可是，我想说，你的研究是有问题的！这是一个混沌的世界！凭借你我是不可能拥有这种超级算力的！”
“但是超级计算机有！我算出来了，这个世界，我们......”
“胡说！”伽罗失控了，他急忙打断了小心的话，他拍桌子站起来，一手死死扶住桌角，像要拼命留住什么，“不会有那种东西的，我们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不可能，不可能有......”
门外，吃瓜群众：
“主任咋了？”
“主任拍桌子了，天哪！”
“主任跟他爱人居然能发这么大火！”
“主任训学生才拍桌子。”
“吵架了？”
“果然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这是大新闻啊！谁快录个音！”
“不行不行，你这也太猥琐了，你管人家家事。”
......
谁也没听清发生了什么。后来，小护士们只看见小心提着饭盒，两个眼睛红红的飞快跑开了，没有说一句话。
办公室里静的可怕，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晚查房的点大约五分钟，伽罗才从办公室走出来安排。所有人都没说话，没有人敢说话，也再没有人在当晚说一句话。
唯有晚间的星，在云海间，影影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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